从供不应求到价格暴跌，经历这一过程，培育钻石行业仅用了不到3年时间。
“风口来得意想不到，（价格）下跌速度同样让人措手不及，现在的毛坯原石（价格）已是（较2021年峰值）腰斩再腰斩了。”从事培育钻石毛坯贸易多年的张天鹏向财联社记者如此感慨。
与价格一起下跌的还有行业上市公司的股价，培育钻石板块自去年8月达到阶段高点后，回调幅度最高已达70%。财联社记者近期从行业人士处获悉，培育钻石当前已进入理论亏损阶段，部分落后产能已开始停产或变卖资产。下半年珠宝旺季即将来临，黄河旋风高管向财联社记者表示：“最近公司已经尝试开始提价，目前市场接受情况还可以。”
培育钻石价格继续“跳水”
自去年起，培育钻石高光不再，价格“腰斩”后，今年价格跌幅再度扩大。
张天鹏向财联社记者算了一笔账：“2021年市场卖货最贵的时候我手中A等料价格在150-160美元/克拉左右，去年就已经跌至80-90美元，现在价格仅30美元/克拉，自市场价格最贵时到现在整体跌幅差不多有80%。”
根据中国海关出口数据，去年全年单晶毛坯出口均价38.10美元/克拉，今年1-5月单晶毛坯出口均价24.80美元/克拉。
在2021年，培育钻石毛坯生产环节的毛利率高达70%-80%，如此跌幅意味着一个现实——曾经“压机一响黄金万两”，如今的培育钻石或许从生产环节就已开始亏损。
据了解，培育钻石主要生产成本在于原材料和电费，不需要太多人工成本。财联社记者近日走访行业公司看到，在几百台机器运行的高温高压生产法的车间中，仅有2-3个操作工人。
黄河旋风（600172.SH）高管向财联社记者表示，主要是价格影响，现在培育钻石市场订单方面问题不大，公司还是零库存，订单量和客户群相对稳定，生产出来就都能销售，今年公司在中高端市场占有率已经达到50%以上。但是价格确实太低，今年对工业金刚石和培育钻石产能安排做了调整，目前差不多六四开，以前是各一半。
力量钻石（301071.SZ）内部人士也向财联社记者表示，价格变化影响较大，培育钻石订单方面比较稳定。
不仅仅是培育钻石，天然钻石价格亦持续走低。据美国CNBC网站报道，最新公布的全球毛坯钻石价格指数显示，今年以来，钻石价格已下跌6.5%，较2022年2月的历史高点更是跌去了18%。
浪潮褪去，“倒货的”少了，小厂“停产卖机器”
钻石产品价格也在围绕供需变动，业内普遍认为，培育钻石快速跳水主要原因在于海外市场需求萎缩、上游扩产及中游环节库存积压导致“价格战”。
力量钻石在去年年报问询函中对培育钻石价格变化做出解释，培育钻石的销售单价呈逐季度下降的趋势，主要系受前两年行业新建产能逐步建成投产的影响，市场供给逐步增加，供需关系得到缓解，同时产能的批量投放导致市场竞争有所加剧，进而使得不同品级、不同克拉范围的培育钻石产品销售单价均有所下降。
张天鹏认为，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培育钻石行业就已经从“卖方市场”转为“买方市场”，他的印度客户在2022年底曾通知他今年会连续60天不拿货。“中间有贸易商或者上游厂商扛不住降价销售，他们会来‘捡漏’，进行小批量采购。现在他们还在采取这种模式，下游欧美市场购买力在下降，印度规模切磨厂现在几乎手里都有库存。”
价格大幅下降后，培育钻石贸易群体也在迅速萎缩。财联社记者在河南许昌走访中，厂区周围人士表示：“2021年价格顶峰期从大厂里拿到货出来就能转卖，这边‘倒货的’很多，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
行业内普遍认为，当前中游库存依然很大，而且主要集中在CVD（化学气相沉积法）产品上，此外市场充斥着次等料，持续干扰市场价格。处于产业中游的印度也不满足于低毛利的切磨环节，正在国内大力发展CVD技术，届时或许有更多产品进入市场。
贸易商李铭主要做成品，他从市场上采购裸钻或者毛坯进行切磨加工，交付给客户的是钻石珠宝成品。他向财联社记者表示，“（毛坯）小厂降价幅度更大，主要前期利润太高。”同时他对现在的市场感到不解：“我的客户主要是个人，现在成品价格有所下降，反而买的人变少了。”
此前吃上行业红利的大厂仍有利润维持，但在高位时蜂拥涌入的新产能很难抗住这种下跌速度。知情人士向财联社记者表示：“2021年至2022年他们这些大批量上机器的小厂现在都非常着急，有些今年过了年之后就直接停产了，或者直接变卖机器、退出行业。”
国内市场成“行业的希望”
“培育钻石产业对于这些上游厂商更像是‘意外’的发现，真的是风口来了可以‘躺赢’，但长期来看，行业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有业内人士如此评价。
头部企业中，黄河旋风、中兵红箭（000519.SZ）旗下中南钻石和力量钻石等企业此前均从工业金刚石起家，因发展节奏、产品结构不同，各家业绩表现不一。
目前培育钻石价格下跌已开始影响公司业绩，近期黄河旋风在半年报业绩预告中表示，上半年业绩由盈转亏，预计亏损1.93亿元。中兵红箭与力量钻石暂未公布半年报预报，根据一季报，中兵红箭由盈转亏，亏损3428万元；力量钻石净利润为7461万元，同比下降36%。
钻石产业链较长且分布全球，“压价”的印度客户是无法绕过的一环——国内切磨产能根本无法承接上游毛坯产量，同时印度切磨成本远低于国内。
短期难以发展国内切磨产能，但国内潜在的消费市场一直以来都被市场寄予厚望。
欧美消费市场相对成熟，但近来需求不振，难以支撑上游产能。中国消费市场尚属发展初期，渗透率较低，对于国内市场潜力的看好预期，是支撑上游厂商扩产的动力，也支撑相关上市公司此前股价一路走高，但目前来看，国内市场的发展速度与市场预期仍有不小差距。
头部珠宝消费品牌则承担起市场教育的工作。中国黄金（600916.SH）在去年5月宣布与河南晶拓形成合作关系，并开始在线上官方旗舰店销售培育钻石产品。潮宏基（002345.SZ）在去年8月公告与力量钻石共同投资设立公司，创建并运营培育钻石珠宝首饰品牌。也是在去年，豫园股份（600655.SH）旗下培育钻石品牌LUSANT露璨在上海开出了第一家线下实体店。
市场教育并非一蹴而就。眼下，厂商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旺季准备着，这或许又是一个新的契机。
业内分析指出，下半年旺季将至，中游工厂需要更多毛坯原石来保证后续数月裸钻供应。印度GJEPC最近发布了6月钻石进出口数据，培育钻石毛坯进口额环比增长36.28%，同比降低46.43%，毛坯出口额环比下降29.92%，同比下降34.91%。对于进口额环比增长，上述黄河旋风高管表示：“从三季度起是珠宝行业旺季，去年是旺季都提不起价，最近公司已经尝试开始提价，目前市场接受情况还可以，但培育钻石价格只是短暂企稳还是回暖，都需要进一步观察。”
（文中张天鹏、李铭均为化名）
（文章来源：财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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