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坪塘湾路1号历经三十余年变迁,改建后将不再是工厂
2022年夏天一个午后,西安临潼人龚军儒通过朋友圈看到一张照片,镜头里地点为佛坪县塘湾路1号,在小城已经接近寻常日子的山光日影下,一片因被拆除而狼藉不堪厂区内,举行的是一场略显潦草的开工仪式。
供图:佛坪塘湾路1号改建开工
2017年,新能源汽车升温,作为锂电池生产所需电热原件,硅碳棒迎来市场风口。
面对发展良机龚军儒正想加大投入,厂子的命运却急转直下:扩产变为搬迁、搬迁又成取缔、继而上演““两断三清(断水、断电、清原料、清设备、清场地)”,至今停摆已超过四年。
突然看到重又开工建设,龚军儒忍不住询问了一圈,得知有关方面已决定将此处改建为储备粮库,虽然此前一度流传称要新建的是山茱萸加工厂。
2022年9月,厂区内依稀可见“三清”后的狼藉
2022年9月,厂区内依稀可见“三清”后的狼藉
在这里,除去修缮、技改,泰信公司正常生产不超过5年;清场之后的缠绕纷争,如今持续已快赶上正常运营的日子。
厂区内依稀可见“三清”后的狼藉
佛坪县“塘湾路1号”似一个舞台,台前幕后发生的起落沉浮,在众多围墙内外都能找到相似“剧情”。几段不同人生、数次无奈转型、一场轰然而至变化下意外的谢幕....三十多年兴衰枯荣,勾勒出的是一个县城工业在环保压力与财政压力之间摇摆挣扎的窘境,也是一部展现县乡产业发展生态的深描与透视。
佛坪距西安约二百公里,隶属汉中,户籍人口3.24万,常住人口2.62万人。除了“大熊猫故乡”、“中国山茱萸之乡”等美誉,更具体则是“全城不设红绿灯、9辆出租车”等标签。
资料图:佛坪老街
去年两会,全国政协委员、陕西省政协副主席李冬玉提案,其中以“某县”为例证之一,建议优化合并人口10万以下县城,引发佛坪200“老干部”联名发文“不赞成”。
资料图:佛坪县城
一年多来,有关佛坪“县城人口八千、公职人员两千多”的议论一直处于“露头就删,删了又现”之中。并行的“小县存废之争”,也意外让佛坪在全国一度很火。
资料图:佛坪高铁站
今年9月中旬,佛坪刚过从8月下旬那波疫情中基本恢复。一个明确标志是,7号下午县人社局宣布:此前因防控而延期的事业单位招聘面试正式重启。的
9月18日,152名怀揣“公职梦”翘首以待的入围考生,历经两次延期之后迎来招考面试。对于外界,很难不再次勾起那个挥之不去、热度持久的“公职人员”话题。相比之下,县里努力设计的“打造汉中融入大西安桥头堡”战略安排,却有点显得意兴阑珊。
更让当地几代“工业人”失意的是,在《佛坪县打造汉中融入大西安桥头堡战略规划(2021-2025年)》之中,旅游从主力业态进一步上升到“一业突破”地位,第二产业强调的内容仅水电站与屋顶光伏。而科技制造的身影,已悄无声息又很是彻底地隐去。
钛媒体APP梳理,佛坪县第二产业在GDP中的占比,从2017年的36.5%,最低滑落至2020年的16.5%,2021年虽有回升(18.8%),主力也只是水电站、矿产资源等。
公开资料截图
其中,在环保治理最严厉的2018年,因包括泰信公司在内的几户重点企业关停,佛坪县规上工业总产值下滑了53%,第二产业的36374万元产值当中,工业产值仅6484万元,建筑业产值占了82%。
佛坪县2018年第二产业构成
从县城出发北上,3—5分钟车程就能到达塘湾路1号。
请输入图说
上世纪80年代到2017年,大院里来来往往过一拨又一拨试图开办制造业工厂的人,与该县其他几家类似企业(轻工机械厂、纤维板厂、酒厂)相继消亡,这里虽起起伏伏一会转产、一会搁浅,但生命力却一直韧性十足。直到最后轰然而至的一场“三清”措施下,最终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谢幕。
佛坪县工业起步阶段主要依托自然资源,初以木材加工行业为主,建于1978年的“佛坪县国营木器总厂”,在那个年代是当地“工业龙头”之一。
厂子早先建在深山,后随着发展搬到离县城较近的“塘湾路1号”,接下来三十多年,虽历经多次改制、转产,厂址从未迁移。“塘湾路1号”的变迁,因此成为折射该县工业几度周折、起伏的一个枢纽。
公开资料截图
老知青张成玉1985年调进木器厂当会计,他对企业红极一时的那段日子至今记忆犹新。
“开始主要加工制作木质地板条、门窗等,这些东西尤其是木地板,全国刚开始流行,厂里生意特别红火,”张成玉说,“那时候,职工大概得有二百人,光加工设备厂里就一二百台,没有一点儿外债,在县里绝对是数一数二。”
据记载,八十年代的“佛坪县国营木器总厂”多次被评为陕西省级明星企业。“可惜红火也就几年,原来的厂长是知青,很快被换成当地人之后,就胡搞开了,厂子从进入九十年代就走了下坡路。”谈及这阶段,即便已经过去几十年,张成玉的言语立刻蒙上一层欲言又止的矛盾情绪。
再讲到关键处,他会不由自主以“要是想听实话,我可以告诉你….”来给那种存于往昔、难以抹去的,既想一吐为快旋即又顾虑重重的特定时期心态“打气开路”。
据其对钛媒体APP讲述,木器厂大约运行到93年就开始出现亏损,之后转产做刨花加工。由于管理出现的种种问题,早年的“效益好”逐渐消失,职工生活,先是滑入“能按时领到工资就是一种幸福”阶段,再就跌落至难以按时开支的局面,怨言日渐滋生。
“许多事不按制度来,各种报销、出差浮夸到我只能拒绝给出财务签字。因为这,后来就跟厂长结下仇,然后我就被靠边了。”张成玉回忆道,“96年之后,厂子越来越垮,职工也开始到处告,后来县里也捂不住,一查就漏:厂长被判8年,光在家里查到的电视机、录音机就几十台,陕西日报当时报道标题都是’深山里的**’。”
1999年12月,这个曾经蒸蒸日上的省级明星企业,在千禧年到来之前宣告破产。以佛坪县的工业先驱始,至先烈而终。
工商主体的“销户”,给木器厂所有老问题“挽了一个绳结”后埋葬。而厂子的物理实体(土地、设备、资源等)尚存,则让彼时县里“还想干点事的年轻人”心念不死。
“我们那会儿听说的情况是,有个年轻干部自告奋勇挑头干,县里也想发展工业,就通过贷款等各种方法凑了几百万,重新考察项目开始搞。”张成玉称。
2000年1月13日,佛坪县万兴实业有限责任公司在“塘湾路1号”,伴着木器厂的余温诞生。
天眼查数据截图
重新考察的新项目,就是硅碳棒行业。之所以选中这个领域,是因为考察中发现位于西安临潼的中国第五砂轮厂当时搞硅碳棒,“特别赚钱”。
硅碳棒,是一种以碳化硅为主要原料,在工业生产中常用的非金属电热元件,广泛应用于冶金、机械、化工、玻璃、半导体等领域。作为一种耗材,硅碳棒虽不是大产业,但在工业领域却是名副其实的“大配角”。
建国后,国内陆续布局了七大砂轮厂,起初硅碳棒产品作为电炉电窑的配套元件,生产厂家主要有地处山东淄博的第四砂轮厂。
60年代三线建设期间,工业布局调整,四砂厂的硅碳棒车间整体内迁西安临潼县,同时由四砂厂“包建”,将其扩充为一座更大规模的新厂。
这个项目当时被列入机械部重点,先命名为“东风电热元件厂”,再更名“第五砂轮厂”,后又在临潼设立中国硅碳棒研究所。
资料图
1996年,剥离了硅碳棒业务的四砂厂改制上市,彼时的“四砂股份”现为鲁信创投,临潼则逐渐发展为国内硅碳棒行业主要集中地之一。
世纪之交,正是国内玻璃工业完成快速积累开始走向国际之时,东南的曹德旺正摩拳擦掌为接下来豪掷一亿多打赢加拿大、美国两大反倾销案蓄力。而碳硅棒,就是玻璃工业中用量极大的耗材元件。
佛坪押注硅碳棒试图以此重生木器厂,就是在此种背景下决定。
“硅碳棒生产线刚建起来,大家劲头还很高昂。新厂长甚至还找了先生来看,说原先门开的方向不好,影响风水,又重新在大路边上新开了大门…..总之各种方法啥都用过。”另一位原先的老职工回忆称,“可不知咋回事,没两年厂子还是被掏空,为这也曾经查过。”
2002年,陕西佛坪、宁陕两县发生特大山洪灾害,这场“六.九”洪灾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近20亿,佛坪有4家企业被毁,其中包括县工业的半壁江山——年产值2000万元的陕南化工厂。
当年洪灾报道截图
此劫让佛坪经济发展遭到重创,工业结构更遇毁灭性破坏,重整不到两年的硅碳棒厂(万兴实业),随之搁浅,当年挑头的年轻厂长也远走他乡出去打工。“后来听说在一处工地上,出个什么事故,死了。”老职工说。
虽经上下支援灾后重建,佛坪县也无力对硅碳棒厂继续投资运营,只好采取招揽投资商、联营的路子。2003年,“心正热着”的刘进国伸出了接盘之手。
刘进国经历颇多:80年代做水电工,一直做到在西安凤毛麟角的五星级合资酒店凯悦上班,然后自己办安装队搞项目,在长安大学进修机电专业后开始干预算员、造价员,再开加油站,积累一些资金后又搞水电站安装工程…..其职业生涯由一连串频率很高的尝试构成。
“认识一个大哥,他开始是做粮食买卖,给山里贩米面几乎跑遍了秦岭的每条沟道。接着开发水电,我们就是在给他做安装时熟悉的,”刘进国回忆称,“当时他知道佛坪硅碳棒厂停产,就带我过去看,我那时刚好上完西北大学的EMBA,正琢磨着想独立管理一家企业试一试,手里也有资金,就接手干了。”
经投入,硅碳棒厂得以重启,自此成为佛坪每年政府工作报告里体现“加快工业改革和调整”的重点案例。
此间,佛坪在发展县域工业方面也表现出罕见的全方位努力。比如,2005年县政府工作报告称“要把工业放县域经济发展的重要位置,下决心扭转工业相对滞后的局面。”
提出“以企业产权制度改革为突破口,以民营化为目标,以产权置换和职工身份置换为重点,多渠道筹措资金,盘活存量资产;放手引进战略投资者,加快国有资本有序退出,基本完成县属国有企业改革改制任务。”
还专门提到“通过企业改制,加快运用新机制和新技术改造万兴公司(即硅碳棒厂)…..”
2006年工作报告则进一步提出“认真落实县委、县政府《关于促进工业突破发展的决定》,培育具有一定规模的特色支柱产业…….发展规模以上工业,加快万兴公司(硅碳棒厂)技术改造。”
当年,“异型硅碳棒扩产项目完成改建任务并投产”、“异型硅碳棒扩产项目完成投资300万元”等总结,也成为佛坪“工业结构调整和企业技改稳步推进”之例证。
虽然厂子又动了起来,刘进国的热情很快却遭遇瓶颈。“要干成事情,需要三样东西:银子、点子、班子,我前两样具备,但却没有稳定的管理团队,毕竟从没有搞过这个行业。”
当时,碳硅棒烧制多还是采用老的埋烧工艺,会产生粉尘,加之交通不便,这些都给工厂承办带来阻力。
“还有一点是,越来越感受到当地做事情的短视、缺乏格局、绕来绕去,一系列因素堆积起来,我就不想再和他们搞了,”刘进国称,“当时确实舍不得,整体下来也是赔着,但还是咬着牙下决心关门。”
刘进国接手硅碳棒厂5年,退出时的2008年,贯穿秦岭的西汉高速开通,佛坪县结束无高速的历史。
他则投身农业,承包百十亩地种植猕猴桃直到现在,也不怎么赚钱。如果不是这些年看准机会投资了近二十套房产、门面,那这些年的无数次尝试,最终都将只落得“赚了些经验”。
2011年8月,佛坪硅碳棒厂已再度搁浅近三年,县经贸局代表来西安临潼找龚军儒洽谈招商引资。
与刘进国不同的是,龚军儒是硅碳棒行业老兵。早年一直在第五砂轮厂做市场,因企业的“机制衰落”,遂组建一个成熟团队自己干。
其在临潼的生产基地,是全国仅有的三家可以生产大规格硅碳棒的厂家之一;
负责工艺、研发技术的工程师团队中,有的是参与制定国家硅碳棒行业标准的起草者,有的是从事硅碳棒生产40余年有着丰富经验的老科研人员,技术力量雄厚,研发、创新能力亦有优势。
“佛坪县代表找到我们时说,说他们多次来临潼考察了解 ,最终选中了我们 ,愿意以招商引资形式,将已停产多年的万兴公司承包给我们。”龚军儒回忆称。
去佛坪实地考察时,万兴公司厂区内已是破败不堪、危房耸立,但一台500T液压机和三台固定式烧结炉对他们释放了吸引力。
2012年,龚军儒刚接手塘湾路1号时的老厂区
2012年,龚军儒刚接手塘湾路1号时,遍布危房
“我们自身技术成熟、工艺占优,一直是市场好、订单多,有扩大产能的要求,如果对厂房修缮,对设备设施维护改造后,可以尽快形成一定生产规模。”龚军儒称。
2012年,龚军儒刚接手塘湾路1号时的老设备
2012年,龚军儒刚接手塘湾路1号时的老设备
2011年12月14日,他与佛坪县经贸局签订了厂房及设备租赁合同;2012年4月16日,出资260万元成立了汉中泰信硅碳棒有限公司(简称“泰信公司”);当年年底恢复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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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泰信公司的名称就频频出现于佛坪县的各种“喜报”之中,很快又填补当地出口创汇的零空白。
佛坪县自灾后工业结构大变,之前的精细化工被各类矿产、水电企业代替,成为县域工业行业的主导产业。
2014年,佛坪县从砂石到有色的各类矿企正成为环保风暴的第一波重点治理对象,随着关停加剧,佛坪“财政收入基础不稳、增收十分困难”的窘境凸显。
当年,当地甚至组团向省里提出议案,建议“建立省级生态环境补偿机制。”因此对工业制造业在稳税基、稳就业等方面的重视正值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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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5月经济统计报告称,“泰信硅碳棒有限公司扩大产品出口销售市场,产销两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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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当年召开的县政府常务会纪要(2014年第10次),“泰信公司产销两旺”也成为全县“工业经济持续增长,规上企业增势明显”的例证。
在诸如西洽会等展会上,泰信的硅碳棒也作为佛坪唯一的工业制造产品出现在佛坪的展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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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2016年,对于是否继续在佛坪投资生产,龚军儒第一次出现犹疑。
“那年佛坪县城区实行禁煤,县环保局要求企业进行整改。考虑到改进生产工艺,需要大笔的投入,我们趁西洽会时拜访了佛坪县参会领导,得到明确表态是‘不用担心,你们可以加大投入,投个1千、2千万元,做大做强嘛‘这样的答复让我们吃了定心丸。”龚军儒称。
他带领团队立即行动,对原有生产工艺进行设计改造、创新升级,拆除煤烧窑炉,投资50万元建设电烧窑炉。
2017年下半年,龚军儒迎来一系列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随着环保力度的加大,玻璃、陶瓷、铝行业的新生产工艺都对电热元件提出了更高技术要求;同时,新能源汽车市场大热,其中锂电池的生产工艺亦是如此;这直接引发对硅碳棒的需求量急剧增加。
此时,奠基硅碳棒行业的国有龙头企业或已退出该行业、或因经营不善无力生产。昔日繁盛的临潼五砂厂旗下公司,甚至被集资人员以改制名义行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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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范围内,仅剩集中于山东淄博、西安临潼、河南郑州、沈阳四地的众多民企提供生产。
“硅碳棒是一种消耗品,通常三四个月,最多半年就需要更换,在新能源锂电池大量扩产背景下,对于质量过硬厂家来说,这几年市场前景确实越来越好。”一位参与硅碳棒标准制定的行业专家表示。
“产品质量不错的厂,现在订单一般都能排到半年以后。”郑州一家硅碳棒企业负责人称。
当年,西城高铁开通,在穿越秦岭的路线上,给佛坪设置了一站,交通便利度也大为提高。
密集而来的好消息,给勉强波动于盈亏平衡的企业一个大大的盈利前景,这个前景甚至还一度促使龚军儒产生“赶上改制时加大投资将万兴公司买下来”的彻底扎根佛坪的想法。
可惜,这些都抵挡不住另一个消息的影响——环保治理力道空前。
2017年底,泰信公司投资技改建设的新型电窑炉刚刚完成,来年就被佛坪县采取了“两断三清(断水、断电、清原料、清设备、清场地)”措施。
2018年元旦之后,泰信公司停产。
泰信公司被“三清”时相关公告
泰信公司被“三清”时现场
钛媒体APP梳理佛坪官宣信息发现,2017年12月29日,佛坪依然“张贴红榜”称:“泰信公司超额完成了县里的出口创汇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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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佛坪县工作报告,对泰信公司的未来仍表述为“加快整体搬迁。”
龚军儒回忆,2018年5月,西安召开西洽会期间,前来参会的佛坪县相关负责人一行多人还到临潼再次考察一趟。
“当时我被告知,这次来一是实地察看一下我们临潼生产基地的规模情况,了解今年出口创汇指标完成情况,二是就下一步继续投资合作做进一步的沟通;我认为保住佛坪的厂还是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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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情况却急转直下,2018年7月26日,泰信公司就被彻底实施“三清”,投资建好的新窑炉、生产线等都被拆毁,价值约三百万的半成品沦陷于一片狼藉之中。
龚军儒曾经信心满满的激情,也被埋葬于佛坪县山谷之中。
投资50万新建成的电窑炉被“三清”前后对比
此后一段时期,在佛坪县会议态度中,曾经的“继续投资合作”演变为“另外选址迁建”。
泰信公司被“三清”后县委书记市场报道
2019年6月的县专项问题会议,明确了关于泰信公司的经济损失与另址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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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的常务会议,专项研究了“泰信硅碳棒有限公司关停遗留问题处理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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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意见在落实过程中,很快都被淹没于各种扯皮里。
比如,2012年刚来佛坪时,为保证日常生产生活安全,经请示后龚军儒将厂区内危房推倒,在原址上重新兴建五间两层综合办公楼,期间包括所有房屋修缮、改造设备投入均由其出资垫付。
2012年危旧老厂房与重建修缮后办公楼对比
“经贸局当时负责人答应我们,可以通过抵减管理费等形式把前期垫付这些资金支付,不仅一直未兑现,现在还说办公楼没有建设手续属于违章建筑,因此不予赔偿。”龚军儒称,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四年下来,“遗留问题处理”在佛坪地方领导的频繁变更中,无奈之下最终被时代巨浪扑倒,演变为“拆迁维权”。